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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时刻注意周围环境

我很高兴有了盾牌,但伙计,练习可真不少!

首先,它又大又笨,挡住了我的视线。如果我不想绊倒什么东西,就不能一直带着它。其次,一旦我举起盾牌掩护,我就只能像爬行一样慢慢移动,逃跑几乎不可能。第三,举着盾就意味着不能同时挥剑。我得在攻守之间切换,这是一种全新的、更累人的战斗方式。不能再盲目乱砍了。现在我必须思考每一击,计算出手的时机。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以前世界里真正穿盔甲的战士干的事。像我一样,他们开始时可能会抱怨,但第一次实战后,也可能就不再抱怨了。

那场战斗发生在我地面训练的一天之后。再次下到地下,我走进了洞穴,就落入一只骷髅的瞄准视线里。它举弓,我举起盾牌。

「砰!」

偏转的箭矢撞击,我的手随之震动。只是侥幸吗? 我抬头看那骨头家伙在上弦。射偏了、运气好之类的——

「砰!」

又一支箭无害地擦开。

「不是侥幸,」我说道,第三支箭掉在我脚边。「不是角度问题,也不是你瞄得烂。」

我咧着嘴,几乎看不见的耳朵都咧起来,慢慢朝敌人走去。「这盾真管用!完全、绝对、名副其实……」我一边自嗨一边探头往上一看就停住了。

那骷髅还在射,却开始往后退,左右摇摆着,像疯狂画了个椭圆。「你怕了吗?」

它既不能回答,也只是对着我这移动的墙发射着无力的箭。骨堆在我面前咔哒作响。我挡下一箭,等它上弦,然后重重劈下,Protector 出手。骷髅踉跄,又射出一箭。我再挡,再斩。你来我往,直至它必然的终结。

「多谢了,」我对新来的腿骨道谢,「这是我送你的胡萝卜和小麦。」

「呜啊……」一声长长的哀嚎打断了我自得其乐的独角戏。我抬头,看到一只僵尸向我逼近。举盾抵住了第一击,我毫发无伤。就像对付骷髅一样,我对自己说,然后放低盾准备反击。

「砰!」

那一拳直接轰在我的下颌。

「你应该停一下,」我愤怒地吼道,又抬起盾牌。挨过下一拳后,我尝试另一次劈砍。

「唔!」我一边喘气,一边感受到盔甲凹陷和肋骨的瘀伤。

「Guhhh……」食尸鬼低吼着,猛攻我那受创的盾牌。被一阵乱拳逼退时,我意识到盾在近战里并不管用。和骷髅的对决像场有节奏的舞蹈,这种战斗更像拳击赛。「就像以前那样,」我退后几步说。

我把盾塞回背包,喊道:「换回去!」然后狠狠在它脸上劈了一刀。

换回速度和机动性后,我尽量保持几步距离。「你更难对付,」我承认,「这意味着我要更聪明。」上前一击,逼退它,随后撤退等待它再次靠近。

「适应,」我得意地说,又劈了它一刀。「这不就是某个聪明的老头曾说的吗?生存的关键不是力量,而是改变的能力?」

那头笨重的怪物做了与其种类惯常所做的事:一步步缓慢向我逼近。Protector 把它打退时,我又补上一句:「这就是我的祖先征服我世界的原因,」我说,「这也是剑齿虎和巨熊以及所有更强、更凶猛的杀手最后进了博物馆的原因。」

「格鲁——」僵尸低吼着,退后又来了一刀。

「那就是你们最终的下场,」我得意地说,举起 Protector 准备最后一击,「当我终于征服了这个——」

「嘎啊——」食尸鬼在我下一击中被打得消失在视线中。

「欸?」我像刚杀死的那只生物一样发出声响,向前探步去查看。僵尸并没有凭空消失,也没有一阵烟雾。这一次它是往下掉出我的视线,差点把我也一同拖下去。

「哇哦!」我惊叫着,在悬崖边骤停。我没注意脚下,太专注于战斗了。

僵尸的战斗把我越推越下,穿过火把照亮的路,绕过狭窄的弯道。我没注意到温度和湿度在上升,也没注意到前面有光亮。直到把僵尸推下崖边时,我才停下来凝视。

眼前是一个地下峡谷:比我上面那座小岛更深、更宽、更雄伟。那一刻,我只能惊讶地凝望这片地下世界。我这才看清热浪的源头:几处峭壁口喷出滚烫的熔岩,长长的亮柱落进一片翻滚的湖面。我还能看到水,细细的蓝线从墙面和天花板跌下,落进熔岩,瞬间把空气变成闷热的蒸汽浴。单是看着下面的景象就让我头晕,想象一个不小心踏空的后果足以让我立刻后退。

谨慎探头几次,我觉得在熔岩和河水的边缘能看到一些干地。好奇心怎么能不去探查一下呢?只要是谨慎的好奇心,应该没问题吧?

当然没问题,我这样想,只要是谨慎的好奇心。

我开始在悬崖墙后挖一条下行的通道。每挖几步就开个窗口确认方向。最终我打到不平但安全的地面,惊讶地抬头观望。这个峡谷让我先前那个看起来可怕无比的洞穴显得像个兔子洞。

这里的热度无情又热带化。我能感觉每次呼吸都像在烤肺。我还感觉汗水积在盔甲下,从背部流进靴子里。尽管如此,当我在这闷热桑拿里溅着脚步前行,我竟然一点也不渴。好吧,至少这个世界不会让我脱水,我眨着眼抹去刺痛的泪滴想,而且我流汗似乎也不会臭,这还挺酷的。

酷……要是有办法在这里扛过热浪就好了。

我注意到最近的瀑布仅在几步之外终止。或许把脚浸一会儿能——

「坏主意!」当水流试图把我冲入熔岩时,我惊叫起来。半跑半跳中,我把瀑布的倾泻点用一圈圆石围住,勉强把它控制住。

蓝色的水势平息后,我盯着它露出的材质出神。这些是光滑的黑色石块,我创意地称之为「blackstone」。到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回家后可不是个地质学家。不管它们真正叫什么,这些石头很美观。我为了留做纪念试着挖下一块。结果只试了几下就失败了,我那把铁镐在它们面前就像对普通石头一样没用。

「唔,你可别想走。」我耸肩看着闪亮的黑石,忽然它发出一声「Guhhh」把我吓住。

我立刻绷紧,剑与盾就位。当然,blackstone 并没有回话。是别的东西,是一股熟悉又发臭的气息,和我同在这地下。

我转了一圈,放眼所及皆为空旷。熔岩湖的光里什么都没有。另一声「Guhhh」回响。那死头先生是不是在岩后?还是……

我悄悄挪到熔岩湖边缘,想看看能不能在对面找到它。大错特错。隔着翻滚的汤汁往对岸望去,我听到一声全方位的「oomph」。

我以为自己很小心。两格远而已,不可能真的到边缘吧?不会意外掉下去的,对吧?

「格拉——」一阵怒吼,然后——

「砰!」

腐烂的拳头砸在我背上,把我向前推,整个人摔进了熔岩里。

我看到的只有红色,呼吸着红色,仿佛吞下了液体火焰。活着被烧死的感受无法用言语形容。先是一阵肾上腺素的冲击,随后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剧烈痛楚。我曾被打过、被咬过、甚至被部分炸伤,可是所有这些都比不上在熔岩里沸腾的痛楚。想象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、每一根神经、每一个感受器同时高声尖叫,那才是地狱合唱。

然而,正是完全的浸没——全身系统被全面攻击——救了我一命。随着皮下的痛觉感受器被灼烧殆尽,我获得了短短的一瞬麻木,然后我动了起来。并且真的动了!

在眼前火舌舔舐、视线被灼伤的刹那,我用尽全力朝 blackstone 岸边游去。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爬出这锅沸腾的汤,也许上岸后仍在灼烧。理智剩下的部分锁定在瀑布的记忆上。跌跌撞撞……手忙脚乱……

天啊!我被解救般地淋到了那沁人心脾的解暑之水。

「砰!」

腐烂的拳头穿透水面,直戳我,把我击回火焰那边。我狂挥长刀,眼睛刚开始恢复快速恢复生命值的力量。它们瞥见一抹腐烂的绿色。Protector 一挥,肉与骨的冲击震动贯穿剑柄。

视线和意识及时清晰,我看见摇摇欲坠的僵尸,并意识到碰巧它的背部而不是我的面对着翻滚的湖水。我本能地冲上前,把盾猛撞向它的身体。

「Gugh,」食尸鬼低吼着,我稳住脚跟,慢慢向前推动,把它推进了灼烧之海。

要是我能庆祝一下,或者看它燃烧,抑或做任何事情——任何事情——就好了。可我的神经在快速再生的疼痛中被席卷,脚步踉跄。咕噜声、尖叫、嚎叫。我又跳进瀑布里寻一线喘息。得到的只是溺水的记忆残片。

吃!

狂啖鱼和面包,我能感觉到身体在重组。就在肉体的神经开始自我修复时,我的精神却崩溃了。

永不再来! 我发誓着,逃向隧道的安全处。以后无论何种理由,再也不下地下洞穴!

勇气被剥夺,创伤刻骨,我爬到楼梯中段时,又一声「Guhhh」把我吓得停下。

他们在等着我! 我想,剑像风中草一样颤抖。他们无处不在!

然后那个声音来了,不是从耳朵,而是从脑中传来。

「Moo。」

那平静又傻乎乎的叫声在记忆中浮现。上面有个一直陪着我度过风雨的伙伴。她和我的羊朋友们会怎样看待向恐惧投降这件事?

勇气是份全职工作。

神经回归,剑又挺直,我走完了剩下的楼梯。第一次我注意到悬崖四周布满了洞口。我之前太沉迷于峡谷的规模,被熔岩的壮观迷住,竟没注意到这些平凡却差点致命的开口。事实上,我刚才听到的那只僵尸就是从我对面的另一个洞口里发出低吼的。

「原来你那朋友就是从那里出来的,」我说。往下一看,我能看到另一个洞口,就在瀑布上方,刚好够一只那种臭家伙钻出来。

「那就是那声『砰』的来源,」我继续对着另一个尸鬼说,「他掉在地上就在把我推下去之前。」

「呜啊,」怪物呻吟着,我羞愧地摇头。

「至少我学到了一件事,」我叹了口气说,「而且这事已经刻在脑子里了,可以这么说。永远,永远要注意周围环境。」